胡一平

 

第二十四章

再论慈禧——感受假作真时真亦假的权术真谛

沿着这条线索观察还会发现，晚清时期的改革开放。尤其是后面十余年间大踏步的改革开放，其成就不仅体现在了经济发展领域，而且还体现在文化教育方面，亦取得了令人欣慰的成就。

这一时期内，人们把西方先进的金属版印刷技术引入到了国内，从而使人产生了意想不到的巨大成果。如此一来，传承了数百年的中国传统的木板雕刻印刷行业，便被更加先进的印刷技术所取代。这样一来，人们读书学习就显得更加容易了。

这一文化事业上的重大进步，其标志便是1897年创立的商务印书馆。这一举动，也标志着中国阅读书籍领域的脱胎换骨，大有作为的现代出版业已经正式确立。据不完全统计，到辛亥革命前的一段时期，中国的书籍出版规模已经十分庞大，并且拥有了200余种报纸。而报纸的受众范围也得到了进一步细化。如在北京出版的一份报纸——《北京女报》，就很是说明问题。

再就是中国传统的科举制度存废问题，这时也被凸显出来，几乎影响到了整个知识界领域。科举制度虽然在历史进程中发挥了重要的作用，但也存在着诸多的弊病。并且随着社会的发展，这一制度越来越跟不上社会的进步，时代的步伐。因为在科举制度中，不论是学习的内容还是考试的题目，几乎都是围绕着古代、甚至是上古书籍中出现的一些问题做文章。这就导致了科举人才的思维僵化，形式和教条比较严重。因此这一制度也无法选择经世致用的实用性人才，自然也就走到了它的尽头。

从1901年开始酝酿，到1905年的清廷颁布圣旨，一举废除了延续千余年的科举制。具体的说就是废除八股，改试策论，让报名参加考试的人员得心应手的进行写作。内容上也扩大了范围，包括了西方的科学、政治、法律和种族等一系列的社会问题。这样撰写出来的短文，才具有真实的内容和实际的用处。也正是这样，王寿彭才在会试、殿试过程中脱颖而出，以经济上的管理方法和商业上的外交贸易赢得朝廷青睐。从这层意义上说，王寿彭也是当时科举制度改革的一名直接受益者。

与此同时，洋务派大员、湖广总督张之洞和京师大学堂监督张白熙等联名上书，建议清廷在教育改革上再次发力，要求在各省省会及大城市中建立大学堂，以及配套的预科学堂和中小学堂等。这些要求不但全都得到了慈禧太后的批准和落实，而且实际实施的力度和广度，也大大超过了人们最初的预料。

截止到辛亥革命前夕，清政府已经建立起了新的、功能齐全的全国教育教学管理体系——学部，统筹教育教学的改革工作。并且深度开发，允许外国人在中国办学。所以西方教会在中国建立起了大量的学校，其中包括2019所小学、1116所私立中学、大学以及师范、医学、技术和工业等专科类的学校。

国内的新式学校发展更是如火如荼的展开，既有政府设置的，又有私人举办的。到辛亥革命前，这样的学堂、学校就达到了42000余家。不但这样的学校遍布全国各地，而且在数量上也已经大大超过了西方教会在中国的办学规模。如现在的潍坊市潍城区实验小学，就是当时的乡绅办学，为潍县首富丁氏家族创办的学校，成立于1903年，也就是王寿彭中状元的那年。

因此，评价一个历史上的重要政治人物，应该公平公允才是。历史发展到了今天，当年发生的许多事情，也会显得越来越清晰起来。如果从总的方面进行衡量的话，慈禧太后的一生既是成功的，同时也是失败的。也由于她的存在，使大清王朝在这一时期内，更加的风烟激荡、云卷云舒起来。

在成功的方面，前面已经说过，可谓举世瞩目。她作为一名女子，能够在男人统治的封建社会里反其道而行，夺得了本应有男人才能够把握的最高权力，并能够按照自己的意志，驾驭着大清王朝这艘航船，时间长达几十年之久，这就充分显示出了她的才干。期间她三度垂帘听政、两决皇储废立、乾纲事物可谓独断专行。可以说当年的她，得以将大清王朝的国脉掌控于自己股掌之上，进而影响了中国近代历史的发展走向。

时人在评价慈禧太后的时候，认为她洞悉人性、工于心计、个人至上、有胆有识、敢做敢为，并且在性格上极为刚毅，其实这些特征正是封建专制帝王所必须具备的基本素质。若是不能够这样的话，一位懦弱的封建帝王就有被人取代的危险。慈禧太后更是如此，周围站立着不少强人，若是没有这种嗜权如命的本能，无论如何都难以女人之身而长时间统治中国、君临天下的。

当然，她在引领中国这艘摇摇欲坠古老航船的时候，整个世界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，政治和经济上的变革亦是在所难免。无论是谁，面对浩浩荡荡的世界大势，只有顺应才能生存和发展，真可谓顺之者昌逆之者亡。可在这一方面，执政的慈禧太后受传统思想影响太深，以致做起事来瞻前顾后，畏首畏尾，一心一意想的是祖宗之成法，皇家之利益。

这就必然决定了她会站在保守势力的一面，成为全守旧势力总的代表人物，并且把权力抓得紧紧的，一点都不放松。也就是说，此时的她难以有带领大清王朝闯过险滩急浪的能力，缺少成功驶向彼岸的眼光和思路。所以在她的驾驭之下，大清王朝这艘航船无论怎样调整修补，最终都会颠覆和沉没。

于是她在许多方面、主要是政治体制方面，面对险象环生的时局无动于衷，不但对世界发生的巨大变化视而不见，而且还加以坚决的抵触。尤其在一些重大事件的处理上，或是反应迟钝，或是判断及决策失误，还有的竟是一误再误，结果才使大清王朝持续坠落，即使在变革开放上取得了一些成就，也避免不了滑向覆灭的深渊。因此可以说，这既是中国的悲剧，也是她个人的悲剧。

其实在这个阶段里，慈禧太后也曾经进行过深入的反思，也进行过积极的补救。例如对外开放，就进行得扎扎实实；发展经济也实施得有声有色。即使在最难的君主立宪方面，她也做了大量的实际工作。然而这一切都来得太晚，好像是被时代发展推动着、极不情愿的被动而行，因此总与历史的进程相差了一个节拍，最终导致了转型的失败，天下的动乱。

至于在当年的科举方面，她在开始的时候当然十分坚定。后来只是在社会的巨大压力下，才同意废除科举。即使这样，她的内心深处也是极不情愿。而在决定举行癸卯会试的时候，科举存废之争刚刚已经呈现出风云激荡之势。此时的慈禧太后，包括朝廷的主要大臣，几乎认为举行这次会试完全是天经地义的。

因此，在选择和确定状元方面，慈禧太后自以为正义在身，并且是严格按照祖宗法统进行的。正因为这样，她才绝不会因为一个人的名字如何而去影响一次科举的评定结果。也就是说，后来传说的王寿彭的名字符合慈禧太后心意的说法，纯属一些妒忌之人的无稽之谈。如果真是这样的话，众多进士之中名字吉祥的大有人在，难道也都能够成为状元。

假作真时真亦假，无为有处有还无。历史上一些无良文人对王寿彭的污蔑贬低，尽管发挥了很大作用，流传得也颇为广泛，甚至被一些学者文人所引用。但假的就是假的，尤其到了百年后的今天，是应该进行正本清源的时候了。（未完待续）

作者简介：

胡一平，出生于1953年，山东潍坊市人，作家，历史文化研究学者，潍坊学院客座教授，长期从事历史文化研究创作。主要著作有《兵圣全传》、《郑板桥诗书画精品集》、《追溯潍坊文化源头》、《潍坊五千年》、《古代潍坊十大爱情故事》、《一代名相——公孙弘》、《中国·潍坊》等书籍。并且在电视台、多所大学及网络上有《传统文化大讲堂》等系列讲座。